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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藏春色


  我和邱仲仰生活在一起,等於住在监狱里似的。他的屋子在十二楼上,防火

梯则祗通到十一楼。这是於法不合的,但邱仲仰有势力,谁敢说一个不字?


  如果有人问:难道邱仲仰不怕火警吗?他的回答是:“火警的机会少得很,

但有人拿枪从防火梯上来的机会就多了。”


  如果你也是像他一样雄据这个都巿黑社会头目的高位,你也不会怪邱仲仰是

太多心的。邱仲仰甚至连街也不多上;每个星期祗上夜总会一次。於是,那个漂

亮而具诱惑力的女人华婷来了祗十天就厌烦了。


  她表示厌烦的方式,是向我挑逗;历年来这里的女人第一症状,总是如此的,

我和邱仲仰早已见怪不怪。华婷是个大概二十五岁的女人。她有一副完美的身材

;如果不是罩着一层愁云,她那张脸蛋真是美得无懈可击。


  晚上,当我们正在看电视的时候,她还是穿着一袭晚礼服。像赴盛会似的,

但当邱仲仰提议喝一点酒就去睡觉,她就和他一起进去换衣服,我留在外面调酒。


  她出来的时候光着脚,身上除了一件透明的尼龙睡衣什麽都没有穿。她看一

眼邱仲仰,好像向他示威似的,然後拿起她的酒向我一举,故意让那丰满的胸脯

向我挺过来。那睡衣的透明程度,完全让你清楚地看得见她那美妙的裸体。


  如果华婷是向别人卖弄,邱仲仰该一定掴她了。但是在我面前卖弄,他祗感

到好笑。


  “你在浪费时间了,宝贝。”他说:“官登仙的血是结冰的。”


  这一句话激得华婷更放荡了。她走到我的面前,紧紧地贴近我,她的胸脯和

我之间,已经快要相触了。


  “登仙,你真是这样的麽?”她看着我的脸。


  “不。”我说:“这祗是尽忠的问题而已。老板的女人我不感兴趣,因为他

是我的老板,也是我的朋友。如果我对他的女人起邪念,就等於是对亲嫂子起邪

念一样令人恶心。”我拖了一把椅子,坐下辍着酒。邱仲仰大笑起来。


  “他的讲词如何?”邱仲仰说:“你知道登仙是大学毕业的吗?他说尽忠不

过给你面子吧了?就算你不是我的女人,他也不会看你一眼,他有他的眼光的。”


  我皱眉,他又说:“说着玩而已,登仙,我也知道你是我的好友。”


  他又转向华婷,“你知道为什麽我会让他在这里住?因为他是世界上,唯一

令我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即使你一丝不挂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看你一眼!”


   门铃响了。邱仲仰的脸色一沈。


  “谁在半夜还在叫门?”


  “希望是个有点生气的男人!”华婷向门口走。


  “站住!”邱仲仰严厉地说;她立刻停步了。


  他放柔一点声音:“这里什麽时候都是由登仙应门的。你要一开那门,我准

把你打个半死!”


  她有点害怕,不悦地回到酒巴前。我走进房里,套上枪袋,再穿上外衣。来

到门前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从门洞里我看见一个大概五十岁左右,外形猥琐的矮汉子站在电梯内。我开

了锁,打开沈重的钢门。


  “晚安,秋勇。”我说:“你来干什麽?”


  秋勇脱下了他的帽子,战战兢兢地说:“邱先生睡了吗,登仙先生?我有点

机密的消息!”


  “什麽机密?”


  “大概值一千万元的!”


  我看着他没有动,他连忙说:“但我要三成就够了。”


  “手放在头上!”我命令他。然後我搜过他的身体,发觉他没有带枪。


  “等着。”我把他关在外面。


  回到厅里,我对邱仲仰说:“有正事,叫她避开。”


  邱仲仰的嘴向睡房门一呶,华婷仰着头走进去,砰地关上门。


  我再去开大门,把那矮汉子接进来。邱仲仰站直身子,上下打量着他。


  “这家伙是谁?”他问。


  “秋勇。”我说:“他是警方线人,你所谓的“小鬼头”。他要卖给你一件

值一千万块钱的消息。”


  “哦?”邱仲仰说:“你有什麽卖的,小鬼头?”


  “邱先生。这消息很贵,而且你先得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是我说的。”


  邱仲仰眯起眼:“你半夜跑来敲门讨三百万,还要在卖关子?我再问你一次,

你不回答,然後就叫官登仙用别的方法问了,你有什麽消息?”


  秋勇恐怖地看我一眼,匆匆地说:“我的意思祗是如果他们知道是我说的,

我就很麻烦了。我告诉了你,但我总得要有保障。”


  “你帮邱仲仰的忙,谁敢碰你?”邱仲仰笑说:“没有人有那麽大的胆子!”


  “就是有一个人认为他有那麽大的胆子。他正在计划除掉你,抢你的地位。”


   我和老板都沈着脸看他。


  “谁?”邱仲仰问。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祗知道他的枪手是辛福。”


  邱仲仰的眼睛变成了一条缝,有点怀疑:“辛福是我们自己人!”


  “我知道,但我说的不是假话,是辛福一个最好朋友艾清说出来的。艾清醉

得记不起已告诉了我,但他也醉得说不出全部事实。”秋勇转向我,“照艾清说

辛福打死邱先生以後,他的老板就会给他你现在的地位。”


  我向他微笑。他赶忙退一步:“我祗是告诉你我所听闻的而已,请不要生气!”


  “还有什麽?”邱仲仰问。


  “就是这些了。”秋勇抱歉地说。


  邱仲仰一挥手,“给他三百万块钱吧,登仙。”


  我木然地说:“现在我们既已得到消息,我们就只有先下手为强了。如果辛

福知道你知道了,我们又会失去先下手的先机。”


  “嗯,对!有时我真希望你没进过他妈的大学!”邱仲仰说:“这件事需要

谨慎!”


  “现在,我怎样才可以防止秋勇把我们知道的消息又向辛福卖三百万块钱呢?”


  邱仲仰沈思地看着秋勇,秋勇大惊:“我不会的,邱先生,给我多少钱我也

不会出卖你!”


  邱仲仰耸耸肩:“登仙说得对,我们不能冒险。”


  秋勇跪下来了。“求你,邱先生!求你,官先生!”


  我拔出我的枪。


  “不要在这里下手!”邱仲仰说。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你忽然以为我变成了蠢才吗?”我在秋勇头一敲,他

就不会动了。我放好枪,把他掮在肩上。


  “大概一个钟头就回来。”我说,“你要等着给我开门了。”


  “但你有门匙的。”邱仲仰说。


  “不错。如果是昨天或者我会用它,但今天情势全变了。从此以後,你一个

人在屋时,我要你把门锁着。”


  “你在发命令了?”


  “我的工作是保障你的性命,如果你不高兴我,那麽你另请保镳吧!”


  听到我这样说,他目瞪口呆了一会,狡猾地笑了:“我请医生医病时,我也

要听医生吩咐。你是个保镳专家,我是该听你的话的,我就锁上门吧。”


  一个钟头以後,邱仲仰开门放我进来,我为自己调了一杯酒。


  “你把他放到什麽地方了?”邱仲仰问。


  “他呀,现在可安全啦,身上捆了两条铁链,他是在一百尺的深水下。”


  “你真是个全能。”他笑一笑,然後正经地问:“走漏消息这个艾清你认识

吗?”


  “我知道,难道你不认识他?”


  “为什麽,我会认识他?”


  “因为他刚巧也是你的一名手下。”


  “哦?”他扬起一边眉毛,然後耸耸肩:“他干什麽的。”


  “打手,是古浪的属下。”


  “秋勇说的辛福也是古浪的属下啊!你以为会不会认为古浪就是那野心家?”


  我耸耸肩:“有多少人有资格动这种念头的?”


  他想一想:“可以说没有人,除非他另有我不知道的政治背景。即使有,也

不出西区的李斯和东区的古浪。但就算除了我,他们也没有把握出头称雄的。他

们还得看欧阳风和尤赢的意下如何?”


  我说:“欧阳风和尤赢都想任下一届巿长,但如果两个人互相倾轧,可能两

人都当不上。也许他们跟其中一个李斯和古浪约好了,如果打倒他的对头和你,

就答应给予政治支持。”


  “这也合理。”邱仲仰说:“李斯和欧阳风任谁一个死了,馀下一个自然会

控制了全部的政权。我一向把他们看作是一对搭挡,但把他们看作一双仇敌也未

尝不可!”


  “明天我去看看那喝了酒,就口出大话的艾清。”我说:“如果我好好地问

他,他或者醒着也一样会说的。”


  邱仲仰皱眉:“那麽,他也许就报告辛福我们知道了。”


  “不会的。”我说,“我会把他送进地下一百尺。”


  第二天早上,我一个人去找艾清。中午,我已回来了。华婷在场,我不能向

邱仲仰报告,因此我提议她出去逛公司。邱仲仰拿起电话,叫那辆大加特力来,

然後又给她两千块。


  门关上以後,邱仲仰问:“怎麽样了?”


  “不错,是艾清。”我说:“辛福把整件事都告诉了艾清。是尤赢答应支持

古浪的,条件是古浪干掉欧阳风和你。枪手就是辛福;他开枪的代价是将来坐第

二把交椅。”


  “那是你现在的位置,这是说你也在黑名单上了。你把艾清怎样处置了?”


  “他已去伴着秋勇一起了,他们两个都不会漏口风。”


  邱仲仰笑了一会儿,终於说:“我想我现在第一件事是和欧阳风商量商量。

他一定很有兴趣知道他的搭挡尤赢会要他的命!”


  “最好把李斯也叫在一起。”我说。


  邱仲仰皱起眉:“为什麽?”


  “如果我们贸然打死尤赢、古浪和辛福,他一定会紧张起来的,他会以为你

是在清党,他也有危险。而且,古浪的手下也不会服的,我们还是先弄准李斯是

帮我们的好,不然可能就会发生问题了。如果李斯知道古浪是罪有应得,我想他

不会反对的。”


  “是的,如果有代价。他会要求接收古浪的地盘了。”


  “就给他吧。”我说。


  邱仲仰摇头:“这会使他的势力太大,可能有野心了。”


  “没有欧阳风的支持他是不能的。”我说,“当我们除去尤赢以後,你要记

住欧阳风将会独揽大权。大势既已定了,他就不想再变,李斯怎麽说得动他呢?”


  邱仲仰小心地想了一遍,说:“你的头脑很好,登仙。我们还是把李斯也拖

进来的好。万一失事,我们至少也可拖着城中半数的枪手。”


  “我今天下午就叫欧阳风和李斯来好不好?”我问。


  邱仲仰点点头,我拿起电话。我约好了他们三点钟在这里会面。


  欧阳风的身材很高大,和邱仲仰差不远,只是显得有点保养得太好了,脂肪

多於肌肉。他的脸皮是松的,好像老虎狗般下垂着。我刚递了给他一杯酒,李斯

也到了。欧阳风是一个人来,但李斯却带着一个保镳。


  李斯是一个高瘦的人,齿如编贝。他习惯张着嘴巴,他的外型好像傻呆,其

实,他的脑袋比计算机还要利害。


  我开门让他进来以後,就对他的保镳说:“到阳台外面去吧,洪振。那里有

椅子,你的老板要走的时候会叫你的。”


  李斯的神色有点不自然,我解释:“这是机密会议,邱仲仰不愿让闲人听见。”


  李斯耸耸肩,跟着我进入厅子里。洪振到阳台上去了,我关上阳台以隔着声

音。


  “要酒吗?”我问李斯。


  他摇头。“尤赢和古浪来吗?”他问邱仲仰。


  邱仲仰乾笑一下,说:“不,我们要谈的正是他们。”他看看欧阳风,“如

果我告诉你尤赢和古浪约好了要废掉你,你有什麽感想?”


  欧阳风显然吓了一跳。他小心地放下酒杯,说:“你最好再讲一遍,我没听

清楚。”


  “你听得很清楚。”邱仲仰说,“你已经在他们的黑名单上;我也是,大概

官登仙也是的。准备开枪的人就是辛福。古浪要抢我的位子,尤赢,想独揽大权。

如果杀死了你我,辛福可以坐上登仙的位置。”


  欧阳风不敢相信地说:“你没有弄错吧?”


  “绝不会错。”邱仲仰说出经过的情形。


  李斯镇定地问:“这於我何干呢?我也不在古浪的黑名单上?”


  “原则上,我们的每一个手下都是受命於我的。”


  邱仲仰说:“但我一向把大权分给你和古浪。因此事实上古浪的手下听他的

话,你的手下听你的话。而城中的枪手,你们各占一半。假如出了乱子,你不是

帮我就是打我了,骑墙是不可能的。”


  李斯考虑一下,嘴巴张得更大,样子像更蠢了。终於,他说:“我有什麽好

处?”


  “你得到古浪的地盘。这样,你就控制全城了。”


  邱仲仰停一停,“自然,你还是受命於我,没有欧阳风的支持,你推不开我

的。我想欧阳风也不会支持你的;对吗?”


  欧阳风润一润嘴唇,有点耽心地:“对的。最好尽量减少流血。”


  我插嘴;“最少流血的办法,就是把尤赢、古浪和辛福置於死地。现在我们

就商量此事,如果我们守秘,很快就可以完事了。”


  “你怎麽守得住秘密?”


  李斯说:“我得通知我的弟兄。他们自然是绝对忠於我,但这样的大事,无

论怎样防范也不能保密的。古浪不就是例子吗?”


  “我们用不着你的弟兄。”我说,“我们只是准备万一,以他们做後备而已,

你和我两个人都会开枪的。”


  “你是说我们自己去放倒尤赢、古浪和辛福?”李斯膛目地问。


  “要放倒的只是古浪和辛福,如果我们以仇杀方式打死司法部首席,事情就

大了。他该是死於意外的,要死得连古浪也被蒙在鼓里。”


  欧阳风说:“这主义不错,只要不打大仗就好了。”


  李斯不大愿意地说:“我不习惯自己开枪的。”


  “但你也想一想代价。”我说,“你的势力将会比现在加一倍的。”


  既然已是在辛福的黑名单上,欧阳风就不敢在没有保镳的保护之下离开了。

我劝李斯把洪振留给他。


  “那麽我怎麽办呢?”李斯问:“或者我也是在黑名单上呢?”


  “不要紧,我们今晚就动手了。”我说,“在这里吃晚饭,饭後就去。有我

保护你,难道还比不上洪振。”


  李斯看看邱仲仰,夷然地说:“你可以用他,我关在这屋子里是安全的。”


  李斯打开了阳台门,把洪振叫进来,给了他指示之後,洪振和欧阳风一起走

了。


  五点钟,华婷回来,手上捧满了大包小包,她好奇地看看李斯,邱仲仰说:

“这是李斯,他今晚留在这里吃饭。”


  虽然邱仲仰雇得起一打以上的仆人,他却一个也不雇,他一定要华婷烧饭打

扫。他的理由是:“这是女人份内的事。”其实我知道他怕有人下毒。他虽然居

高位食美味,他却老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危险的。


  饭前,我们一起在阳台辍着酒。李斯看着那大阳台上的草坪,说:“真奇怪

在屋顶上也看得见草地。”


  “就像是有自己的私家公园。”邱仲仰说。


  他兴高采烈地解释自己是在这里担任园丁,而地下是有着输水设备。我们走

到那临街的围墙前。围墙的高度只齐膝。李斯偶然一望墙外的十二层楼下,吓得

倒退一步。


  “如果有人喝醉就不太妙了。”他说:“醉鬼很容易跌出去的,这墙应该弄

得高一些。”然後,他忽然像若有所得似的:“叫尤赢来这里岂不更好?”


  邱仲仰摇头。“在这个地方杀人不行,你可以带他到别的地方去用车子辗死。”


  李斯耸耸肩:“我只是这样想罢了。”


  因为上了一趟街,华婷活泼了,晚饭弄得很好。但是当她知道饭後我和李斯

一起出去,而她要和邱仲仰留在家,她又沈下了脸。


  “为什麽我们不能去?”她问。


  “因为他们是去办事。”邱仲仰说,“你也许认为奇怪吧,但有时有人晚上

上街不一定就是上夜总会的。”


   李斯和我在八点钟时就出了门。


  “我们的朋友尤赢每星期四都在“丽都”吃晚饭的。”我说,“这是他的习

惯。大概九点钟,他就会出来。”


  “你已经查好了?”


  “我一向知道组织里每一个人的动态的。”我说,“无论谈起什麽人,我都

了如指掌,你多在什麽地方过夜,我也说得出来的。”


  我们来到车房,把小福特开出来。本来,那辆加特力是也可以用的,但太显

眼了。


  八点三刻,我们在“丽都”对面停车。九点五分,尤赢出来了。


  尤赢是一个相当英俊的壮年人,还没有结婚。他也算是名流中的美男子之一,

他对女人却不大有兴趣。他极少在公共场台中和女人一起出现的。他很喜欢喝酒,

但有节制,从来不会喝醉。今晚他独自在这儿,情形就更简单了。


  “怎麽下手?”李斯问。


  “别急,看他去什麽地方。”我说,“这里附近太亮,就算能弄得他上车,

也很可能有人看见。”


  尤赢出了餐室就步行着,没有去截街车。我们一直看着他转了角。我也开动

车子,跟过去。他进了半街中的一家酒巴。


  到了十点半,他才进入了一段暗街。幸而,那里离开停车的地点也很近。显

然他是想去试一试邻街的一些酒巴的,他从一条黑暗的横街抄近路过去。


  我把车匙抛给李斯:“把车子开到横街里,我会把时间拖到你需要的时候。”


  在横街的中央,我追上了尤赢。街的两头虽然有灯,但中段却是完全黑暗的。”


  “喂,尤赢,等一等!”我喊道。他略带醉意地转过头来望我。


  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认得我了,他诧异地说:“嗨,登仙,你从什麽地

方来?”


  “刚好看见你走进这里。”我说,“想请你喝杯酒,你去哪里?”


  “邻街去逛酒巴。”他又想继续走,我的手搭上他的肩头。


  “等一等,尤赢,李斯也和我一起来的,他去开车子了,等他来接我们一起

去吧。”


   他开始怀疑地看着我了。


  “李斯?你们都是只在睡觉以前才喝酒的,什麽时候开始结伴逛起酒巴来了?”


  “只是今晚而已。”我说,“邱仲仰请吃饭,饭後我们想出来玩一下。”


  他踌躇着,不能决定继续走还是停着好。这时,车头灯光从街口射来了。我

们一起等着那小福特停到我们的身边。李斯关了车头大灯,跨下车来。


  “干什麽……”尤赢想说话,我的枪管已敲在他的太阳穴上了。他身子一软,

就躺下地去。


  李斯慌张说:“验尸的时候验不出这个麽?”


  “验得出。”我说,“他被车撞倒,头撞在水泥地上而已。你以为验尸官是

神仙?”


  “那麽,我们弄他上车快走吧。”李斯紧张地说。


  “我们已经在一个理想的地点了,干吗还要带走他?”


  李斯担心地看街的两端,我则小心地看看伏在地上的尸体。我认为他现在的

姿势已是很理想了。我示意李斯上车,将车倒退十多尺。我把车头灯扭亮一点以

便看清目标,然後一直驶前,让车子左轮辗过他的头,右轮辗过他的腿,车子跳

了两跳。


  事後,我没有停车看看後果如何,被一吨以上的压力辗过头上,没有人可以

生还的。


  转出了大路,李斯问我:“那些轮印怎麽办呢?”


  “这种事情我干过不少了。”我说,“不要担心。”


  我送他回家以後,就把车子驶到一家汽车公司;这是一位不爱说话的朋友开

的。我把四条外胎都换下来,送到了垃圾池。我小心地把每条胎里嵌入大石,将

它们滚下池里。如果警方把垃圾池抽乾,他们一定就会发现过去十年来,半数未

破谋杀案的主要证物。


  尤赢的尸体在第二天清早,才被一部面包车发现,消息已经赶不及在早报刊

登了。午报上有段短短的记述,表示尤赢是被车撞死。一直到晚报出版时,新闻

才大段刊登出来。新闻的报导,甚至没有一点表示这是蓄意谋杀。


  晚饭的时候,华婷问邱仲仰:“这个被车撞死的人,你也认识吗?”


  “认识。”邱仲仰说,“他是我的朋友。”


  “撞死他的大概是一些酒鬼。”华婷说,“一定找得着吧?”


  “这种凶手通常逃不了的。”我向邱仲仰说:“我们应该送个花圈去吧。”


  “嗯。”邱仲仰说:“应该的。”


  华婷去洗澡了,我和邱仲仰开始讨论第二个步骤。


  “事情我已考虑了。”我说,“如果我们击倒了古浪,你以为他的手下们会

如何?”


  “有李斯帮手,他们也无法奈何的,尤其是当他们最好的枪手辛福也倒下去

了,他们就成乌合之众了。”


  “但还是以开庭审判为妙,好让古浪的手下们明白,他们主子是为什麽而死。”

邱仲仰看着我一会,“你这话的意思是……”


  “我是说在李斯地盘里审他。我们可以在城西李斯的总机关召开一个会议,

古浪是会带几个枪手来,但在李斯的包围下,他还是寡不敌众的。我们可以公开

地处治古浪和辛福,但让馀下的活着回去散播消息,事情就好解决了。”


  我首先打电话给古浪,然後给李斯。我告诉他们明晚九点钟,在城西的总机

关集会商量要事。


  对古浪,我说:“邱仲仰要会面的是你,但你带你的弟兄来也可以。”


  在电话上,我不想告诉李斯我们的计划,但我暗示:到时他要召集所有的枪

手在场。


  我挂断电话,才发觉邱仲仰和华婷的卧房门是大开着。在酒柜那里是望不见

房里的;邱仲仰还坐在酒柜边。但我这里的电话,却是不对着房开。


  刚挂好电话,华婷就从洗澡房出来了,刚洗好了澡,身上一丝不挂。房间顶

上的灯,照在她热力四射的裸体上。


  她一踏出洗澡房时,其实就看见我了,但连忙别过脸去,装作不知道我在。

她停下来让我看得见她全身的正面,然後举起两手,把她的黑发掠向後面,坚实

的乳房就诱惑地突出。看见她故作诱人姿态,我笑一笑站起来,回到邱仲仰身边。


  十分钟以後,她出来了,穿着一件绿色的紧身衫。她冷冷地看我一眼,仰着

头,鼻子翘在空中。


  “又发什麽疯了?”邱仲仰问她,“两天以前,你还在尽力和登仙献媚,现

在,为什麽你却冷得像冰?”


  “他开始和你一样使我感到讨厌了。”


  我们在健身室见面。这里晚上是从来不用的。邱仲仰和我很早就到了,以便

趁古浪未来以前和李斯事先商量一下。


  一会儿後,古浪也来了。不出我之所料,除了辛福外,他只带着另两名枪手。

他看见李斯的十二名枪手都在场,不禁在门口停一停。但他没有表示怀疑,和我

们招呼後,就坐到一把椅子上。


  古浪是一个矮肥而暴戾的人,辛福则是瘦得跟竹竿一般,举动慢吞吞。但拔

起枪来,他却是快如闪电的。其馀两个,都是不中用的浑汉。他们分左右拱卫看

他们的头儿。


  邱仲仰一句话就咬入正题:“这一次会议不是讨论行政。只是叫你们来的藉

口。我叫你们来是因为要审判,因为有一个鼠辈有野心要把我推倒,想自立为王!”

随着这话之後的是一段死静。古浪的眼一眯,忽然看看四边。辛福毫无表示,但

眼光却由邱仲仰身上转向我。


  辛福之所以能成为名枪手,就是因为他够机警。古浪刚悟到邱仲仰指的是他,

辛福已经知道如果要动起枪来,一定是我。我知道他们的反应并非作贼心虚,而

只是体会到他们是寡不敌众,而且知道他们说的叛贼不会是李斯,否则我们不会

在李斯的地盘里发难。那两个跟班,却还在懵懵然。


  邱仲仰说下去:“这鼠辈和尤赢约好了,要除掉我和欧阳风,使尤赢独揽政

权,而支持他为领袖。可惜他们的枪手却走漏风声了。”他停一停,朝着古浪:

“现在尤赢意外死了,欧阳风答应全力支持我,於是这鼠辈就进退两难了。”


  古浪湿了下嘴唇:“为什麽看着我?难道你说的这鼠辈就是我?”


  邱仲仰惨笑一下:“我知道的。”转向我,“把证据拿出来,登仙。”


  辛福并不等我的证据,他大概已知道结果会是怎样的了。他知道唯一的机会

是立刻拔枪。但我是正在注意着他的,他的手一向胁下伸去,我的手也动了。


  我虽然只是邱仲仰的保镳,但他就是因为我的枪法才请我的。比我快的人不

多,而辛福并不是我的对手,他虽然快,但他的枪刚离套,我已经扣了两下枪机。

第一颗子弹使辛福向後翻倒,第二颗嵌进了古浪的喉咙。我垂着枪管,看着馀下

的两个饭桶,他们的脸色渐渐由白转青。


  “我想现在审判也是多馀了。”我说,“你们不要怕,回去告诉大家,想造

反者的下场吧,告诉他们李斯是他们的新头儿!”


  两个人牙齿打战地站起,好像有子弹跟着似地飞窜出门外了。


  我对李斯说:“我们解决尸体吧。”


  他点头,然後看看四边。他的一打枪手都已拔枪在手。他喝道:“好了,把

他们抬走!”


  回到屋子,乖着电梯上去时,邱仲仰说:“这事几乎是你全权代办的,开枪

的是你,计划的也是你。我只是在批准。”


  我没做声,他又说:“事实上很多时候,连脑筋也不必我动的,好在你帮的

不是古浪。”


  电梯停下了,我用锁匙开了门,邱仲仰看看四周,厅子里没有人。他走进卧

房。他再走回来,头向厨房一探,又走出厅子。


  “奇怪?华婷到哪里去?”他说。


  我耸耸肩,到酒柜前调两杯酒。邱仲仰走回卧房,我拿起我的一杯,走出阳

台去。华婷就坐在那里,脚下有一支杯子。


  “原来你在这里。”我说,“邱仲仰不见你正急得团团乱转!”


  “唔?”她不感兴趣地说。


  今天晚上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晚礼服,胸低得露出了四分之三乳房。在月光下

她显得特别美。


  我说:“为什麽不睬我?你也知道我不惹你,是因为邱仲仰的关系而已。”


  她忽然感兴趣地抬起眼睛:“你的血本来不是结冰的吗?”


  “你不妨再试一下看看?”


  她向屋内闪一眼:“现在?你不是说邱仲仰在家吗?”


  “邱仲仰现在算不了一回事了。”我说。


  我把酒放在她的空杯旁,把她拉起身。她躺进我的怀里,但还是瞅着屋里。


  “你一直在逗我,现在我入壳了,你又害怕?”


  “你不怕我也不怕。”她说。


  她的手臂围上我的颈;嘴唇饥饿地印在我的唇上。我们合在一起许久。


  忽然,一阵沙嘎的声音说:“这算什麽?”


  华婷好像触电般跳开。邱仲仰就站在旁边,手里拿着酒杯,他的脸上既惊讶

又震怒。


  我对华婷说:“你进房间去。”


  她刚移动身子。邱仲仰大吼:“等一等,贱货!”她停步了。


  “进去!”我喝道。


 华婷和邱仲仰都吓了一跳。她终於走进去了。邱仲仰张大嘴巴向我瞪着。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拉上他的手,拉着他向那矮围墙边。


  他半怒半疑地看着我,等我解释为什麽和她亲热。来到墙边,我松开手看着

十二层楼下。


  “怎麽了?”他不悦地说,“你的抵抗力终於被她攻破了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尤赢并没有和古浪约好废掉你和我。”


  “甚麽?”


  “有野心独占天下的是欧阳风。”我说:“他要尤赢不要挡他的路。古浪和

辛福直到临死才知道有人造反。”


  邱仲仰完全不明所以。“你在说什麽?”


  “秋勇那消息是我叫艾清故意漏给他的。”我说:“艾清并没有沈进垃圾池

底,他只是躲起来而已;他是我的心腹之一。不久将来,他会当我的保镳。”


  “你的……保镳?”


  “最高首领不是照例有保镳的吗?”我说:“像你,不是有我吗?”


  他只会张着嘴巴。我说:“我只有这个办法是可行的,如果单打死你,古浪

和李斯必先一决雌雄,不可能让我插手。我需要政治支持,也需要武力支持的。

因此,我和两个人说好了;一个是李斯,条件是他可以接收古浪的所有;一是欧

阳风,他可以除掉尤赢。而他们都答应等把你废了之後就支持我!”


  “你的意思是把我废了?”


  我点头。“我们现在不再需要你了,因为我们害怕古浪手下不服,才用你的

威信杀死古浪和辛福。现在,你等於是一个废物;其实,很久以来,你已是毫无

用处的了。”


  他还是瞪着我,我说下去:“你说的不错,你一直连脑筋也不需要动。下面

的人是震慑於你的名字的,但主要的头子都知道全是我的本事,因此,欧阳风和

李斯都愿意不要你。你舒服太久了!”


  他完全明白了,即使在苍凉的月光下,他的脸色也变得很白。我看得出他的

头脑正在飞快地转动;他把右手的酒杯似乎不在意地交到左手。然後他的右手闪

电般摸向胁下的枪套。


  我没有拔枪,我本来就不准备开枪打死他。我只是两手轻舒,推在他的胸腔

上。


  他踉跄退了两步,腿弯碰着墙,身体倾出墙外。他的右手放弃了枪,向空乱

挥以保持平衡。左手抓不稳手中的杯子,酒全泻下来了。抓住这个机会,我上前

再用力在他的肚子上轻轻一拳,刚好使他平衡不住。他整个人翻出去了。


  我想起了那个可人儿华婷。有好几次她给我暗示“性”,但都被我拒绝了。

其实不是我不想要她,而是碍於邱仲仰的关系。现在,邱仲仰已经翻出去了,我

的计划是成功了。


  我走进去,依然看到华婷那半透明的裸体,那对毫乳依然露出三分之二。我

不由分说即刻将她按倒在床上。她娇喘着似乎很紧张,极力要把我推开。


  “唔……唔……唔……”


  “怎麽啦!你不愿意……”


  “我……我是怕他……”她紧张的看着房间外面。我知道她是怕被邱仲仰看

到。


  “发生了一点意外,他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你……你……真的吗?”


  她似乎不敢相信,但在这时我已将她的衣服脱下,顺便剥去奶罩,她的底下

并没有着内裤。而我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除自己的武装。这回她相信了,

因为如果邱仲仰没死,恐怕我没有这般大胆。


  於是华婷兴奋的将我拥抱起来,显得异常兴奋。我也快速的爬到床上,开始

挑情逗趣。很快的,她的浪态便毕露了。她喘着粗重的气息,媚眼如丝发出火焰

般的欲焰,哼哼,啊啊之声闻之令人消魂不已。


  多日的压抑使我如获至宝不可收拾。她的饥肤完美无暇,摸起来滑溜舒畅。

我跟她接吻,摸她的乳房,轻啜她的乳头,舌尖滑过她的肚皮。她的双腿早已分

开,恐怕期待很久了吧!我可以看出嫩穴内,滑溢不停的淫水。肚皮之後,便是

女人敏感叫魂的三角洲了。我不住的舔她、吻她,华婷的身体便不住的颤动。


  “啊……啊……我的天……你……真行……嗯……舒服……”


  “唔……唔……晤……唔……给我……吧……登仙……来……”


  “哎唷……快……快……”


  看来这天生尤物是饥渴难奈。於是我这才起身,用我那粗壮雄伟的老二过山

洞。没想到她的嫩穴挺紧的,好不容易才钻进去。老二进去後,我连抽了百来下,

真是舒服透顶。此时华婷更加疯狂了,乐透忘形,呱呱叫了起来……


  “大鸡巴我爱你,好……抽得好……啊唷!晤!唔!唷……插得爽透了,快

……大鸡巴……重重的插……对……用力!使劲!啊……用力弄呀……弄死我吧,

唷……唷……”她叽叽呱呱叫个不停。


  “好,好,你要死!我一定把你插个半死,插死你这个骚“贷”,哼!”我

也早已被吮吻得神魂颠倒了,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回答着。


  “啊……对了,哎唷,好美呀!好美……对对,就是这地方,顶住花心,不

……不要抽出来,鸡巴不要……抽出来……顶顶……哎唷……不好啦!我……我

要死了!大大鸡巴……你……插死我了……死了……啊……啊水水……水要出来

了……要死死了……”华婷又矶矶呱呱叫喊着。


  华婷屁股挺了又挺,双掌握得紧紧的,浓浓的阴精水射向龟头眼,我如何禁

得住那巧妙的穴内功强烈摇幌,夹住鸡巴不放,我也忍不住了。於是插插插,到

了顶点,精门一松,卜卜精液射向子宫,两人同时大叫一声,紧紧地抱着。


  但,当我疲倦着,温存着抱着华婷沈醉在温柔乡的时候,突然觉得背脊一凉。


  “啊……”接着是我的一声惨叫。我的背上已被插了一支短刀。华婷立刻向

我推开,闪躲到另外一个角落,并且迅速穿衣。


  我感到天旋地转,说不出话来。


  彷佛中,我听到华婷对我说:“你们都失败了,让你死在牡丹花下吧!”我

已经无法再听到甚麽了,我的身体慢慢冰冷起来……